作者：孙俊新（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经济学院副院长、教授）

　　9月10日至14日，2025年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在北京举办。当前，中国服务贸易已经迈入了高质量发展新阶段。2024年，中国服务进出口总额达到7.5万亿元人民币，同比增长14.4%，其中出口增长18.2%，进口增长11.8%，中国作为服务贸易大国的地位持续上升。中国服务贸易发展不仅规模持续扩大，结构也不断优化，数字化、智能化和绿色化正在深刻重塑其业态与价值链，为服务贸易注入新动能与新内涵。

　　数字化催生文化贸易新样态

　　在数字化浪潮的推动下，文化产品与服务脱离物理载体，以光速进行全球传输，不仅极大降低了复制和分销的边际成本，催生了“长尾效应”，更从根本上重构了文化生产、传播和消费的竞争版图，使平台、数据与算法成为新的竞争力来源。以四川自贡灯彩为例，其不仅在国内享有盛名，也多次走出国门，惊艳世界。在数字化加持下，设计师已普遍使用三维建模与构造图来规划灯组结构与视觉空间；在节庆活动中融入全息投影、激光水幕、激光与光影投射等光电技术，以及机械驱动与AI互动装置，使灯组能说话、能动，实现了虚实结合；出口方面，2024年自贡彩灯出口额达约7700多万美元，产品销往法国、美国、德国等国。这些创新既突破了传统灯彩的物理形态限制，也以数据流与视觉技术为载体，推动这一民间艺术以“比特”形态走向全球。值得一提的是，2025年上半年，我国可数字化交付的服务进出口达到1.5万亿元，跨境电商进出口达到1.3万亿元，显示出数字文化贸易正在成为外贸新动能。

　　智能化赋能文化贸易新引擎

　　智能化技术（算法、模型、算力）是一种可不断累积、复制和迭代的知识资本，其边际成本递减甚至为零为负的特性，打破了传统生产要素的收益递减规律，为文化服务贸易的长期可持续增长提供了强大的内生动力，驱动着文化创意、生产效率和全球传播能力的边界扩张。正如熊彼特“创造性破坏效应”理论所指出的，智能化并非对传统文化服务模式的简单优化，而是一场彻底的颠覆革命。人工智能生成内容（AIGC）正在改变传统的动画制作、音乐创作乃至剧本写作的流程和价值链；算法推荐则破坏了原有的内容发行和营销渠道，重塑市场格局。比如，中国科技馆于2024年11月推出了首个结合科普知识数据和大模型技术的科技馆智能体，既能提供现场导览，也能远程答疑，迄今已推广到13个省级博物馆，并通过培训帮助当地团队建立专属知识库。2024年，起点国际新增AI翻译网文作品超过3200部，占平台中文翻译作品总量近一半，在平台畅销榜前100名中的占比约四成，翻译效率提升了近百倍，成本降低超九成，实现了很多小语种市场上从零到上百部的突破，同步满足全球读者的阅读需求，并降低了中小作者的出海门槛。

　　绿色化树立文化贸易新标杆

　　中国文化贸易的绿色转型，是在跨境文化产品与服务的流通、交易和消费的全过程中，融入可持续发展理念，推动环境友好、资源节约和低碳导向的国际贸易新范式。这一转型不仅涵盖文化商品在生产、传播与消费环节的生态化改造，如采用环保材料、减少碳足迹、推广数字发行，更包括通过文化内容自身传递生态价值与绿色生活方式，促进全球生态文明意识的提升。比如在出版领域，以许多出版企业已经尝试使用FSC认证的纸张和低碳印刷方法；在影视领域，虚拟拍摄以虚拟场景代替实景搭建，提高了效率、降低了成本，践行了绿色发展理念；在演出领域，杭州亚运会完美诠释了文化表演与绿色场馆的深度融合，100%绿色电能供应、“海绵城市”理念下的雨水回收系统、生态绿植屋顶以及遍布全域的低碳节能技术，让这场盛会始终践行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东方智慧。

　　融合与协同：三位一体，共创未来

　　在当代中国，数字化、智能化和绿色化是深度融合、相互促进的，共同推动文化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。数字化为文化内容的生产与传播提供底层支撑；智能化借助人工智能、数据分析和算法优化，显著提升运营效率与系统适应性；绿色化则作为发展原则与目标，确保经济增长与生态文明建设要求相契合。由此，数字时尚、虚拟展览、元宇宙体验等新兴形态持续涌现，逐步替代传统实体商品与线下活动；人工智能设计工具助力企业减少样品浪费、降低营销成本，并通过线上渠道扩大覆盖，有效减少资源消耗与碳排放。

　　这些转型背后存在一套共同的驱动机制：效率提升、替代效应与监控能力。效率源于数字平台与智能系统对流程的优化和错误的减少；替代表现为虚拟商品或体验对实物产品的取代；监控则依托大数据与人工智能，实现对碳足迹、能耗和供应链可持续性的实时追踪。具体来看，流媒体服务、数字时装与虚拟展陈等应用显著降低了文化产品的物质依赖；人工智能与数据分析则优化了创作流程、缩短生产周期，并实现可持续性指标的动态管理。这种协同带来明显的环境效益：效率提升、物耗减少。当然，也应清醒认识到，数字与AI基础设施本身具有可观的能源消耗。因此，推行“绿色人工智能”策略、开展全生命周期碳排放评估，对于实现真正的净环境效益至关重要。